钟家茂

这次北欧之旅，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天，但通过沿途的观察，对早已闻名的北欧福利社会，仍然多了一层了解，而己在北欧定居的华裔导游列举的事例，则进一步加深了我对这种社会的认识。

有人说，北欧的福利社会照管到一个人的一生：从摇篮开始，到坟墓结束。此话虽有几分夸张，但看看下列政策就会觉得仍然有些道理。北欧公民终身有权享受：

——生育奖：产妇可享受为期一年的带薪产假，其服务单位需为她保留原来的工作岗位；如产妇嫌产假太长，可将权利转给其丈夫享用；

——儿童补贴：1—16岁儿童每月可从政府领取能保证其基本生活的儿童补贴；

——免费教育：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均可享受免费教育；1—9年级学生有免费午餐，高中每月可领助学金，大学有助学金或低息贷款；政府鼓励学生去国外留学，有30%的在外国留学的学生获政府资助；1—9年级学生有校车接送，校车不能顾及或因故未赶上校车的学生可报销上学交通费（包括出租车费）；

——医疗保险：全民免费看病，病假有工资补贴；

——失业救济金：从失业的第六日起，领原工资80%或60%的失业救济金（因国而异）；

——养老保险：65岁后，可按原工资收入比例领养老金；无工作者（包括家庭妇女）也可领取最低水平的养老金；

——老年、残疾人专用公寓：由政府提供，有优质护理；

——殡仪服务：死后由生前纳税地教堂提供墓地、负责安葬。

北欧人设计的高福利社会，目的是通过政策与制度，让社会财富从高收入者向低收入或无收入人群转移，使社会弱势群体能过上一般水平的生活，从而确保北欧的政治稳定、社会安宁和民众的和谐。从表面上看，他们的目的似乎正在实现：北欧各国的政局一直较为稳定，没有大的游行示威或反政府的激烈行动。这次游览北欧，看上去，社会安定、秩序良好、人们安居乐业。公园绿地上人人休闲自得，湖岸处处一是晒日光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但实际上，这种高福利政策的问题早己显露：

其一，这种政策培植了人的惰性。在瑞典，一个“上班”与“不上班”的人的收入之差只有20%。它不但不鼓励人的劳动创造性，而且还让人失去劳动的积极性；请假、旷工比较普遍，人们追求不劳而获与养尊处优，有些人精神空虚，酗酒成性，甚***自杀。相关数据显示，北欧***公民的自杀率居世界前列，这和它们***的发展及生活水平极不相称。

其二，这种政策成为政府的沉重负担。政府在社保方面的开支，占国民总收入的70%，从而引起通货膨胀。有北欧学者建议：广开社会福利资金财源，由政府、雇主、个人和保险市场共同参予，以减轻政府单方面的负担。 所谓政府的负担，实际上是北欧人民的负担，因为“羊毛出在羊身上”，政府的资金源于各种税收--其中的大项是公民收入的所得税。据瑞典税务部门统计，一般工人，每月纳税占其收入的35%，职员占40%，老板、艺术家占80%。这种极重的税赋是实现高福利的代价。

为了在税收上应收尽收，政府不仅在制度上力保***无缺，而且，在思想上培养公民诚实纳税的意识。华裔导游说，北欧各国十分重视公民的诚信教育，一般公民视诚信为生命，有时，人们宁愿背一个刑事罪名，也不愿让自己的诚信受疑！

其实，高福利的享受者，对这种政策的态度是满意中夹杂着遗憾。华裔导游属于此类。他说，在北欧，养个孩子特别容易，孩子的一切需求，政府都有补贴。同时，他对全民公费医疗颇有微词。这种医疗制度实施的主体是社区医疗机构，但这些医疗机构的治疗水平有限，通过他们预约上一级医院过程冗长，而患者又不能自选医院，结果小病拖成大病，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的情况便时有发生。他说，有位已在北欧定居的亲戚的孩子长时间低烧不退，到社区医院就医，大夫说没事，经患者坚持才同意联系大医院，病人等待数月后未果，只好带孩子回北京治疗，中国大夫确诊为肾病，并说这样拖下去很危险……

高福利政策能否给北欧带来持续的和平与安宁？2011年7月发生在奥斯陆的布利维克（挪威人）残忍的杀人事件震惊了世界。布利维克在高福利的社会长大成人，如按常规，他可找份工作，照章纳税，过上平静而安逸的生活，直到退休、养老……一切都不用他担心。但他不仅不循规道矩地生活，而且对社会充满了仇恨：他不仅在奥斯陆市中心炸楼，还跑到市郊小岛上用冲锋枪射杀了三十多名在那儿野营的无辜的中学生。2012年4月，布受审时竟称他是为了“自卫”，他的回答让人不可思议。不管法官将来如何宣判，此案可以说明，高福利下的北欧社会，并非风平浪静。

布利维克杀人事件，反映出北欧社会深层次的问题，其中的一条是一些北欧人特有的优越感。他们认为自已所处的社会***无缺，在“北欧是北欧人的北欧”的口号下，主张采取一切措施来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我们这次北欧之行申办签证过程就足以说明问题。北欧不给中国公民发个人签证，只允许由旅行社出面申办“团进团出”的集体签证，并要求旅行社担保旅行者不滞留北欧。这还不够，北欧驻华使馆还要求每个旅行者返京后要将护照、离京与返京的登机卡存根一并交他们审查以便“销签”，必要时还可能约部分旅游者面谈。北欧***保护其公民的既得利益，生怕他国公民通过非法移民的手段分享他们的高福利的心情虽可理解，但在做法上，却让我们中国人感到了一种岐视。

北欧一直在执行着严格的移民政策，能在北欧立足的华人少之又少，整个北欧只有两、三万人。其它***的移民也十分有限。但由于政治或其它原因，北欧***也开始接受极少的外国移民，比如一些曾被关在美国关塔那摩军事基地的外国战俘，还有少量的卖唱的印地安人和做小生意的阿拉伯人，这些，在“纯”北欧人的眼中都是难于接受的。

一些北欧人似乎需要一种“与世隔绝”的“纯净”的北欧，但在经济发展逐步“全球化”的今天，这种理想能实现吗？而他们的高福利制度，由于抑制了劳动者的积极性，从根本与长远的观点来看，总有***会难以为继，到那时，北欧的社会福利还能“高”下去吗？！